OF4-EP1:黑桃国王(22)-《CNC苍蓝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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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F4-EP1:黑桃国王(22)

    【漫步在陌生的房子里,对一切都充满戒备。只有猫狗凭借它们更丰富的肢体语言,才能体会到我们此刻与它们共处的紧张感。你内心深处的自我会不由自主地收缩防御:有什么东西每时每刻都在悄悄侵蚀着你;你将永远无法再回到从前。这些陌生的、不苟言笑的灯光、倒影和物件,将成为你的记忆,比朋友或爱人更紧密地依附于你,甚至会伴随你入土:更糟糕的是,它们或许会变得无比珍贵,像无数水蛭一样紧紧吸附在你的心上。】——《巴黎的房子》,1935年。

    ……

    东京都市圈——过去完全处在GHQ和UN维和部队保护下的日本首都圈,终于也在北部的坂东市等地沦陷后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天启病毒变异生物的威胁,随着来无影去无踪的巨型怪物一起向东京靠近的还包括来自日本各地的难民。鉴于允许大量极有可能携带天启病毒的难民进入东京市区会严重影响GHQ的防疫工作,GHQ在过去的几年里一般将难民安置于东京市区之外,同样的做法也被用于处理2034年4月末至5月初的难民潮。

    与大体上还能维持着【失落的圣诞】之前模样的东京市区相比,东京之外卫星城市的状况则天差地别。一些热心又恪尽职守的GHQ管理人员、维和部队官兵们像保护东京那样勉为其难地维持着自己管辖区的秩序,从而避免了横行于日本各地的无序进一步向东京都市圈渗透;另一方面,并非所有GHQ行政人员和维和部队将士都对本质工作非常热心,因相关负责人疏于管理而几乎沦为罪犯巢穴的卫星城市也并非个例。过去,安居东京的GHQ高层并不特别在乎东京都市圈其他地区的治安状况,只要那些地区不会混乱到足以威胁东京的程度就行——于是,因茎道修一郎大力推行的新防疫工作方案而不得不重新审视东京市外的GHQ高层惊讶地发现,按照茎道修一郎的要求在整个东京都市圈为居民接种疫苗和建立完善的个人医疗健康档案比想象中的要困难许多。

    从东京出发的春日秋水对此早有预料,这还要多亏了中村清次郎的提醒。不像担任警察期间与社会各界人士频繁接触、以独特的方式建立了一张覆盖东京都市圈的个人关系网络的同事,春日秋水并未掌握同等程度的资源,那些过去与他相谈甚欢的外国友人大多也在【失落的圣诞后】不见了踪影。不过,既是日本人又是GHQ办公人员的他深知,要在这片土地上开展工作就离不开本地人的协助,这对于日本人自身也适用。

    “各位,我已经在千叶市找到了一些可靠的帮手,他们会在我们的人抵达之前就及时行动起来。”毕竟,社会课主要负责确认民间团体和个人配合GHQ的工作成果而不是亲力亲为地把相应事务办好,春日秋水想着。就像正在东京以北验收各项工作的中村清次郎那样,东京以东的事务则有他来监督。“行动过程中一定要做好必要的记录。这样一来,即便民间社会团体欺骗了我们,我们也有及时止损的办法。”

    就验收和监督工作的细节提出了几点要求后,春日秋水便带着一部分特别机动部队出发了。一路上,他都在认真地思索着这支队伍以后的功能和命运。麦克尼尔或许希望将特别机动部队打造成主要由日本人组成、专门听从民政局社会课指挥以灵活处理各类防疫任务的一支特殊部队,但即便抛开特别机动部队目前仍然缺乏充分军事训练不谈,随着它日后需要面对的险情越来越复杂,总有一天,特别机动部队将无法面面俱到地为麦克尼尔排忧解难——为了避免那一天以众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早些到来,建立服务于特别机动部队的社会组织和情报网络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这也是春日秋水对中村清次郎安抚长间晋三等人的任务持肯定态度的原因。

    ……也只有先把这些琐事都交付给愿意与GHQ合作的民间组织,特别机动部队才有望成为专门处理战斗任务的【武装力量】、一支在自卫队被强制解散后能够归属日本人指挥的新军队。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中村清次郎侥幸地在麦克尼尔上任第一天就被委以重任,春日秋水的内心本来不会冒出这么多荒诞的念头。日本的未来、日本人的未来,这些宏大的概念距离他过于遥远,当初他走投无路之下选择报名参加GHQ面向日本平民的招聘会也更多地为了填饱肚子(而非什么阻止从日本蔓延的疫情继续危害全人类之类的空洞口号)。但是,在麦克尼尔上任之后的两个月里掌握着自己此前难以想象的资源、得以理直气壮地对他人发号施令的春日秋水已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办公室角落里的普通雇员。一种难以名状的使命感和野心正催促着他前进,类似的变化也发生在这时代的千万众生身上。

    “你真不应该把麦克尼尔少校的要求和救援队说得那样详细的。”坐在春日秋水身旁的鲁卜少尉忽然开口打断了凝视着窗外的日本基督徒的遐想,“以目前的局面和他们所感受到的压力,只怕……会发生些我们不愿看到的事。”

    “您有什么高见吗,兄弟?”

    “他们去执行命令的时候,很有可能落实成把附近的居民统一押送到一个方便我们将人员送回东京的撤离点,或是像关押犯人那样把所有人抓起来。”皮肤苍白得很容易让人怀疑其所属种族的埃及青年军官举了自己在埃及执行任务期间听说过的几个案例,“有些做法和本能反应在世界各地都通用,跟语言、文化、信仰都没关系。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春日。”

    春日秋水在第一次见到鲁卜少尉时就对这名新同事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好奇心。一个皮肤白得吓人、还在脖子上挂着十字架装饰以明确无误地向他人宣示自身信仰的家伙,偏偏还是个埃及人,这样强烈的反差感已经足以说服春日秋水无视双方在教派等方面的种种差异、把对方当成GHQ内的异质成分——就像他这样的日本人一样。“话是这样讲,任何行动都会产生后果、都可能会被曲解,但我们总要做点什么。什么都不做,钢皮病和天启病毒也不会自行消失。”

    “主的考验,是吗?”鲁卜少尉没有笑,他听说一些天启病毒邪教也使用相同的说法,“上帝不会眷顾那些自暴自弃的人,一向如此。”

    或许是因为鲁卜少尉的无心之语让春日秋水颇为不安,不苟言笑的日本基督徒在车队抵达千叶市之前又联络了义务为GHQ集中居民和难民、调查人员情况的民间救援队,并要求对方尽可能以温和手段处理各类突发状况。队伍抵达千叶市时没听到此起彼伏的枪声就算上帝保佑了,不约而同地这样想着的鲁卜少尉和春日秋水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余下的路程,也不再有闲情逸致去眺望远方异常平静的东京湾。

    车队距离千叶市郊区只剩下十几千米时,心神不宁的春日秋水又联络了救援队和千叶市的警察。得知千叶市的大小机构和社会团体都已经充分动员起来、响应GHQ的命令去进行人员统计,春日秋水当即向对方询问了距离车队当前位置最近的集中居住区所在地,并马上改变车队的防线、直奔那片街区而去。

    装甲车抵达目的地附近时,恰好有一辆满载平民的公交车来到了这里。从车上先跳下几个手持棍棒、身着相同款式运动服的青年男子,走在最后的那人手中还牵着一根铁链。几名志愿者有说有笑地聊了约一分钟,手持铁链的人用力一牵铁链、和同伴们一起把一群被铁链和其他各类刑具捆绑的平民从车上拽了下来。有几名老人下车时脚步不稳、当即脸朝下摔在遍布瓦砾的道路上,但一旁虎视眈眈的救援队员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大声吆喝着让行动困难的平民尽快跟上他们的脚步、前往指定的居住地点。磕得头破血流、牙齿也掉了不止一颗的老人免不了在这过程中多挨上救援队员的几棍——人人都嫌他们走得太慢。

    “太乱来了……这不是反而有利于天启病毒传播吗?”看到一点都不注意防疫守则的救援队员们随意地把一群或许由未感染的健康人和天启病毒携带者组成的平民五花大绑地牵走,只觉自己的解释全是白费口舌的春日秋水不禁有些恼火,“不行,得让他们停下来。少尉,我们去市中心,找他们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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